[方王]Prairie(草原)

-延续(荆棘)的设定,大主教方士谦 x 国王王杰希(.
-算是 @Rinco的点文#不是飞行棋!#,这个完了我去写周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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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温暖的天光沾上布谷鸟的羽毛,它们惊吓似的扇动翅翼,松林里沙沙作响,棕松鼠叼着的果实落在了厚实的毛绒绒的松针上,地上铺满了即将化为泥土的落叶。树林的静谧被打破,照射在大理石桌上的阴影有了些许变化,方士谦抬手揉了揉额角,把目光从黑白棋盘上挪开。他透过雕刻红白玫瑰的漆白窗棱眺望远方黛青色的连山,思绪好像完全放空了。
王杰希见方士谦开始发起呆来,也没生气,随手拎起身边的诗集开始阅读。光影在书页上变换着身姿,王杰希读完一首赞美众神的长诗,抬起头看了方士谦一眼。“怎么了?”他问。
“天气真好。”方士谦悠悠地回了一句,把目光从窗外景色收回,伸手把象牙白的马往前推了几方格敲掉了王杰希的一位骑士。方士谦总喜欢跟他的小队长下各种各样的棋,从东瀛传来的围棋与象棋,西方的西洋象棋,但是结果总是输多赢少。王杰希的棋路诡异多变难以捉摸,如一把利剑割开绸布般刺入对方的地盘。王杰希低头看了眼,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地把倒在棋盘上的棋子挑出来放在一旁。“你用点心好不好?心不在焉的,八步之内国王就要被我杀死了。”
“唉……还不是因为你啊。”方士谦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桌角的刻纹神色忧虑,“众臣向我提议你该找王后了。这事拎上国事会议也不是第一回了,你怎么想?我不觉得一次次避开话题有用。”他蹙起长眉,偏头用一枚皇后啪嗒啪嗒的敲打大理石桌面,声音清脆。王杰希用撑着头的手揉揉眉间,另一只手覆在方士谦不安分的手背上,示意他安静下来。带着凉意的风吹拂起他垂落的黑发,蹭在脸颊与耳根后触感鲜明细腻。“我……不想这么早想这些东西。”
“不早了,前任国君像你这个年纪,王后都有公主了。”方士谦打断了他,神情有些不悦,但还是停下手中的动作,默默感受热度从掌心透过手背直抵心房。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方士谦的语气好像在抱怨,王杰希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王杰希收回手,浅浅咳嗽一声,抬眼盯着方士谦淡淡开口,瞳孔里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尴尬。“这事压下不提。前几天海事大臣告诉我对岸的蓝雨有异常的举动,最近可能免不了要打一场仗。这些事……以后再提吧,我可能要亲自上阵。”
“……好,我明白,回去会跟他们说的。”沉默许久后方士谦轻声回答,垂下眼睑等待王杰希拖着长袍向议会厅匆匆离去。他站起身合上镂刻精美的窗户,把一地春色和明媚天光关在了屋外。他抬手翻乱棋盘,望着王杰希离去的背影抚摸黑曜石十字架的项链坠,低声念出祷词,余音如青鸟低鸣融入和风中。
“我的君王,愿天父保佑你战无不胜。”

当金橘和橡果成熟的季节来临时,微草建造了一批庞大雄伟的舰队,在秋风渐浓的时候迎战来犯的蓝雨。那时海域宽阔而模糊,浅雾为天际与海浪蒙上裙纱,浪花潮水溅湿了军队光滑整齐的铠甲。王杰希离开那天,万众聚集在广场下方为英勇的国君和所向披靡的军队欢呼,祝福他们胜利,微草的荣耀长盛不衰。方士谦穿着神圣华丽的牧师长袍站在队伍最前端,蘸取些许修女手中的托着的银盘里的圣水洒在整装待发的王杰希的头上,一句句念着虚无缥缈的祝语。
“天上的父保佑您的利剑无所不破,它将代替神处罚世间不敬不守的罪人,您的军队会如旋转的火焰劈开海水,摩西赐予您水火不侵的神力。神护佑神之子,我衷心祈祷您的胜利。”
方士谦吟诵完经书上的语句,看着王杰希披上金红双色的斗篷准备朝着港口走去,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口。“你……多保重,小心点,别冲太猛了。”他脱口而出这些话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内心极度的不安。方士谦早晨晨祷时向天父寻求帮助,乞求得知战争的结果。他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反应,于是他抿着唇习以为常地合上圣典走下祭台。教堂外覆盖着连绵的青草地,蓦然间黑羽的乌鸦盘旋着绕过王宫的屋尖顶,聒噪的枭鸣响彻苍穹。方士谦下意识地抓紧了长袍的袖口,刺绣的金纹格外刺人。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内的跳动越来越急促,直到大脑强制性地安慰他说那只是偶然而已。他不愿去想这是预兆抑或是什么……总之他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他绝不能失去王杰希。
“好,我会注意的。”王杰希温和地笑了笑,借着牧师宽大的袖子轻轻握住方士谦的手,嘴角的弧度像四月的风暖意融融。“你也要小心,再见,等我回来。”
他转身走下台阶,整齐的军队侧身让开一条道路,金红色的斗篷融入士兵银白的铠甲中。王杰希站在“玛格丽特号”的船首扶着腰间的长剑向民众挥手致意,海潮般的欢呼蜂拥而至,他们祝福贤明的王会击败世仇敌人蓝雨。方士谦伫立于高台之上遥遥望着他的小队长踏上战场,心底慢慢溢出一丝一丝的哀伤。

军队归来那日来自北方雪原的风呼啸着刮过整个国度,方士谦裹紧了身上披着的羊皮白袍,匆匆跑进教堂,沿着橙黄灯光的长廊向尽头的大厅跑去。沿途的修女和牧师们轻轻屈膝或鞠躬致意,然而平常气定神闲的方士谦不像以往那样,悠闲地拽起长袍及地的一角飘然地走在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而是罕见地露出紧张的神色。他收到宫廷侍卫的消息,军队已经在另外一个港口登陆。彼时开战前有二十多艘战舰齐发向着海对岸奋战,而归来时早已不足十艘。王杰希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被人一路抬到了教堂内安置,学士塔内的学士们涌入大教堂为国君疗伤,前方路的尽头一片喧哗。方士谦沉着脸走入,挥挥手让围在床榻周围的士兵、大臣与学士们暂时离开,缓缓坐在了王杰希身边。
他轻轻伏下身检查伤口,致命伤在腹部,腿部和背部还有几处擦伤,胫骨似乎有轻微的骨折。王杰希在战争中被对方的火炮击中脚下的木板,从二楼直直摔到甲板上,腹部还中了箭。主帅受伤,微草军心不稳,只能依仗勇气与敌军战成一团。最后的结果蓝雨选择了退却,但从人员伤亡来看,似乎微草输得很彻底——他们的君主正处于昏迷状态,说不定哪一天天父会召他前往那爱与和平之地。拆除包扎时在场的学士都惊呆了,因为王杰希的伤口是用一件衬衫撕成的布料扎紧,随便打了个水手结就完事了,血液濡湿了浅黄色的亚麻,慢慢变成了深褐。
方士谦重重叹了口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默默地抚摸着王杰希的脸颊。他很少见到王杰希熟睡的样子,安宁和平,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在冬日阳光下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睫毛纤细,发丝因汗水和血迹而粘在脸庞上。王杰希的胸膛微微起伏,双手安稳地放在身侧。“你要好起来啊……”方士谦低低地说道,慢慢弯下腰用额头触碰了对方的。昏暗的天色与蜡烛映照得金黄的教堂对比鲜明,远山在薄雾和云层下朦胧不清。
他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长袍落地滑过地板,身后沉睡的王杰希躺在长榻上,像遗体放在满是鲜花的木板上一样。方士谦咬着后槽牙离开,学士和修女上前去处理伤口,他拉住一个学徒沉着声问:“情况怎么样?”
“陛下已经服用过罂粟花奶,稍后会用黄刺蓟和玛格丽红浆果碾碎了外敷。”学徒弯着腰恭敬地回答。方士谦点了点头,抿着嘴唇离开了大厅——向着祈祷室走了过去。他不想继续待下去,因为生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想象假如王杰希离去的结局。

连续两天方士谦都在祈祷室里,木门紧闭,棉絮般的灰尘落满了把手。他站在房间的小窗户前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阴天,一遍遍地祈祷王杰希能够平安无事。他把额头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手指勒紧了十字架锋利的边框,在心底念过一段祷语。“但愿您能度过万难的灾祸……愿您免去病痛的煎熬与死亡的恐惧,万民与您同在……天父与您同在。”
方士谦叹了口气停下来,把从耳后垂落的黑发重新别回去。门被敲响了,他扭过头去沉默半晌,等待门后的人说话。
“主教大人,国王陛下醒了——”“我知道了。”方士谦打断了门外牧师的话,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打开门飞奔而出,白袍在走廊里飞扬,如同鹭鸟的翅膀。他沿着走道向尽头跑去,心里是满满的喜悦,像秋日熟透的甜蜜红桃。王杰希坐在床上倚在靠背上喝着红茶,闻声抬头,从侧面打来的光线把他的脸庞笼罩得棱角分明活色生香。“你来了啊。”他说。
“你感觉还行吗?伤口还痛吗?你……还好吗?”方士谦松了口气,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他在床边坐下紧挨着王杰希,低声询问着他的情况。“我很好,”王杰希抬头看着一直陪伴跟随自己的主教先生轻声说,“辛苦你了。我在路上想了想……有些事不着急。”
方士谦隐隐约约地猜到了那些事是什么,但只是安静地听着王杰希的话。他知道他的小队长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他尊重那个决定。
“我的侍卫队长……英杰是个好孩子,你可以好好培养他。他会是我们微草的未来。”王杰希仰起头说,嘴角的弧度柔和安逸。方士谦低声笑着把头靠在王杰希的一边,轻轻端起修女送来的另一杯茶啜饮一口。“他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别这么说嘛……我跟你的日子还很长。”
王杰希微微笑了笑,待方士谦在脸颊上留下一个带着清苦甘甜气息的吻后牵起他的手,眼瞳里倒映着万千星辰的光。
“是啊,我们的未来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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